丘比特铅箭
(BE短篇,主视角徐怡)
*取自生活但艺术加工严重。
“柳佳,他们好像又又又又把周记拿错了……”
“无语,靠谱过吗他们?”
“哎,欸欸欸扶一下,掉了掉了,最上面那本掉了!算了我捡……”
“咋啦你?徐怡?徐怡?”
柳佳推了推石化的我。
我眼里带着迷茫,僵硬地抬头,颈椎似乎都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。
刚才,就在我下意识扫了一眼周记内容的时候,属于同人文手优秀的抓关键词能力使得我清晰地,看,到,了——“暗恋”,“不开窍”,“追”几个词……
我把周记本怼到柳佳眼前。
她扫了几眼,也僵住了。
我快速把周记翻到前面,张牙舞爪的名字“周旦”盘横在扉页。
和正文一样潦草的字迹。
“蛋哥?”
柳佳再次不可置信地用指甲刮了刮署名。
没有涂改的痕迹。
“那个啥,问问他去?”
当天中午,被我和柳佳堵在食堂的周旦爽快地承认了。
他一直喜欢我的同班同学杜重。
我和柳佳下意识有点兴奋,问他进展到哪一步了。
他似乎挺苦恼的,非常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开始。
我俩不由自主发出一阵嘘声。
你好逊啊(指指点点)。
柳佳和他更熟悉一些,俩人开起了玩笑。
我倒是和他原来没什么交集,就只是跟在旁边听,时不时跟着笑。
那摞周记我们没着急送回去,而是扣了一会儿再次拜读这“情书”。
文笔不咋地。
但胜在真情实意。
我们没拿去给杜重看。
追男朋友就得自己上,能只靠我们两个腐女瞎掺和吗?
因为我们总是好奇,所以经常去问他。
杜重好渣。
这是我们望着三人行的背影时候,心里不由自主同时产生的想法。
真的好渣。
一边吊着周旦,一边和其余人“不清不楚”。
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还和他一个落级了的“暧昧对象”加过微信,不禁一阵恶寒。
我偷偷摸出手机,删了那个人她的微信。
手一抖,差点把杜重的微信一块儿飞机。
好吧,我不舍得。
我想继续看他们俩。
作为腐女的基本修养,只要他俩没撕破脸,我就可以继续磕下去。
后来我撞见了周旦给杜重送零食。
甜甜的那种玩意儿。
我跟不上时代了估计是。
跟杜重同班三年了,我就没见过他吃糖。
有意思吧,就这么一个人,能把那块酥糖嚼得有滋有味。
久而久之,我倒是也见怪不怪了,再看见就有着平静的感觉。
天然渣加大分,果然厉害,名不虚传。
就像半年前他给她送零食一样。
只不过关系更复杂了。
我没见过他认认真真说喜欢,但他笑容边的风,都飘着暗恋的清香与柔和。
可是风刚刚冲到杜重身边就碰了壁。
不是所有暗恋都能光明正大放到台面上转正,更不是所有喜欢都能等来双向奔赴的拥抱。
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只有我和柳佳这些局外人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。
一年真的太短太短了。
白驹过隙不仅仅是夸张手法,它甚至不足以描绘那个夏天。
初三的少年最是留不住。
毕业季快乐,我想。
快乐,很快乐,但紧紧我是这样。
最后一次模拟发榜的时候,我看见了周旦。
他挺高的,挤在人群里有鹤立鸡群的感觉。
他身边是杜重。
两个人细细地找,找得却都是杜重的分数。
我扯了扯旁边垫脚看分数的柳佳,一起跟着他们。
他们两个人分数差得很远。
杜重算得上是这次模拟的黑马,超常发挥。
周旦好像比他还高兴点,从校服口袋里摸了袋零食给他,还说中午饭请他,庆祝庆祝。
我不大想继续看了,别过头去看榜。
稳定发挥。
成绩还是原来那样。
每一天都是这样普普通通,像刚烧开的热白水,喝进嘴里会烫伤,不喝会渴死。
这样的日子过得就更快了——快得那段感情在川流不息的时间里迅速无疾而终。
他们是中考那天分手的。
或者说,根本没有提出过分手。
但是杜重找女朋友了。
好笑吗?
不,这不好笑,因为太突然了。
因为那真的就像个笑话一样。
前一天,他们还在勾肩搭背嬉嬉闹闹。
后一天,他们中已经隔了一道引力场,重到,他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。
还是很荒谬啊……
我知道他们分开的导火索是预估成绩。
那就不奇怪了。
现在考不上同一所初中,将来肯定就也进不去同一所大学。
他们本来也没有足够的双向感情,哪来同舟共济的异地恋坚持啊?
我不知道柳佳去没去找他们,但我没有。
他们就这样其实挺好的。
没有表白,没有推拒,没有绝交……
某天杜重在女朋友面前提起周旦,还可以正大光明地说一句“那是我初中时期最好的兄弟”。
周旦也可以把这段荒唐的感情埋进土里,和稀里糊涂走过去的初中时光一起销毁。
粉饰太平是最好的疗伤药。
但粉饰太平是需要时间的——有的人只需要一个晚上,有的人却需要一辈子——周旦是前者。
很不可思议,不是么?
对我而言不是。
一年被吊着,明里暗里各种躲避,就像热机的能量损耗一样。
η永远不可能等于零。
有用功也永远不可能等于总功。
克服阻力做功是很多的。
感情就这样一点点被消磨,一点点随着废气漏走。
他们结伴同行的旅程也就很快地迎来了尽头。
那天站在考场门口,我又看见了周旦。
独自一人的,清醒的。
像是做了一年光怪陆离的长梦,终于在闹铃不折不挠不离不弃的吼叫声里迷迷糊糊地睁眼,迎面看清楚了窗外的车水马龙。
色块朦朦胧胧着,但外形无比的清晰,直观地展现在眼前,和梦境难以避免地重叠着,隐隐约约仿佛他成功把梦境带到了现实。
不过阳光很刺目,很凌厉。
直到梦境被刺穿,破碎着,他站在满地的狼藉里捡拾,亲手把这些碎片丢进垃圾桶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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